目前分類:孳生故事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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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台鐵的火車爆了大新聞,說火車行進中有幾節車廂脫離了,因為一個釦環鬆開,打亂了上千人的計畫。荒謬的事物總是引人發噱,想起乘客因為失速而漸漸被拋離在原地的畫面,像被渦輪漩刀吃進去了,伸出手來好讓他們最後一個被捲入,一個個憂心忡忡的面容讓她想到一幅畫-吶喊,頓時她噗哧一笑:「那實在挺可愛的。」

對此事不關己的心態持續了兩天,她發覺與己不無關連。

如果脫軌列車上那個戴著鑽石錶的商人不經意想起上班途中在車陣穿梭橫走賣玉蘭花的婆婆而憶起外婆重要的遺訓;旁邊戴著紅框眼鏡的高中女生不經意錯看一個招牌的字而初次在放學途中發笑;電話那頭問樂透彩號碼的阿公不經意聽漏了一個數字而意外中了兩百元;單身女郎不經意往後甩頭,用紅唇印和兒時的小情人重逢。如果、如果這些不經意並非在同一個時間、空間軌上發生,那些看似偶然的就仍只是偶然。

然而這個類似命運的釦環似乎把他們緊緊地揪住了一秒,僅僅是一秒的韻律,猶如大刀舞過眼簾、躬身一閃,性命猶存,也如拔腿飛奔、縱身一躍,飛過一百八十米水平。讓這些不經意成為一把鑰匙,而那些意念就是鎖匠。你會相信釦環是自然鬆脫的、抑或有更強大的理由驅使?她疲軟地幾乎翻白了眼,但又禁不住對細節的熱愛,倒帶回顧發現疑點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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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打了十一次的噴嚏後,她停止呼吸,一秒...兩秒...三秒後,她放棄了這個念頭,那時車誤點了二十分鐘,她孤另另地端坐,拿起一本毫不相關的西尾維新的小說,逐字逐句地閱讀起來。起初只是閱讀,隨後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起來,情節在她的大腦處理器飛逝得愈來愈快,竟有些動態模糊了。隨後那些字句在她的視窗裡以不正確的比例滾動著,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右側原本睡得大剌剌的大叔竟關心起她手中的讀物來了。

她小心翼翼把書本側一邊,深怕大叔察覺她微限的動作,環顧左側一百八十度內的乘客後,接續未竟的劇情,良久,聽見大叔的鼾聲,才將僵硬的肩膀微微鬆動,抿起嘴角讓自己看起來像笑著。

突然一通回撥的電話將她炸開。

「記得把DVD寄來,這裡有人想看。」

「嗯,明天寄。」

「還有,那本書看了嗎?」「還沒,有空找來看吧。」

「嗯,那沒事了吧?保重。掰。」「掰掰。」

隨後她發現自己飢腸轆轆,抓起臨行前朋友送的蛋糕,顧不得貪吃的模樣,大快朵頤起來。

手機裡的吉他女伶輕輕地吟唱起來,她又接起電話。

「喂。我在等車,還在台北。啊,車來了,先這樣。」

抓住這層微薄的歸屬感,隨著同班乘客,一個蘿蔔一個坑地上了車。

夜裡的長途車是一條溫柔的長河,微弱的光線、安全的色溫,安撫著她顛沛的身,顛簸的眼,感到四下無人的時刻,她強忍著呼吸,啪地潸然淚下了。

回憶像垃圾般一舉傾倒下來,責任也如無法關閉的雜音長驅直入,有數十種念頭交替播放著,像是數十種小說的開頭語,交待沒兩三句就換了頻道。

「出來跑,遲早都要還,她拒絕再欠下感情債了。『對你、對他的責任已經綁定在生命上了。』『可以用生命來結束嗎?』想必是不能,因為她相信因果論。」

「『放假沒做作業,我一定會被小愛殺死。』『明天真的要加油了!』」

「『西藏生死書對你來說可能太無聊瑣碎了點,你先去看《阿育王傳》吧,像故事書,很好看的,說是驚心動魄一點都不為過。』『這麼酷,有好多書要看喔,我最近在看龍應台的新書。』『希望你有時間看,嚷嚷「我要解脫」跟實踐「我要解脫」是兩回事。』」

「她想乾脆跳車算了,或是下車後鼓起勇氣走到疾行的車陣中間,心想反正保險都買了,還可以為家人帶來一筆意外的財富呢。『不行,我的保險買得還不夠,至少再加碼吧?』『萬一我沒死透怎麼辦?萬一我的動機被發現了,豈不是死得一文不值?』後來她覺得看似意外的死法都很痛,所以又龜縮放棄了。」

「『這次Banana Line做完,我唯一的利用價值就剩下做開運名片了,先去買些書來研究吧。』她左思右想,愈想愈虛無,心想乾脆到時候請假一個禮拜算了,反正有光明正大的特休七天,老闆該不會不同意吧?到時候就去流浪七天或在家當米蟲七天,一口氣把想看的書看一看。『那我會不會看完以後變成軟骨蟲,沒有勇氣去上班了?不管,先請假,如果真的沉淪了,就去寺廟住住吧,反正我也想修行不是?可以享受清幽的生活。』『你現在逃避掉了,誰來收拾這個殘局?你不站起來就永遠站不起來。更何況,你不是一向最看不起這些不事生產的人嗎?』『生活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痛苦的時候牙一咬不就過去了?別忘了你受過的苦世界上有太多的人都受過了,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果說人生有一種正統的樣貌,主角從缺,那麼臨時演員可能永遠坐在冷板凳上,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名字,即使他們不經意表露說唱俱佳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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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清晨,我,掉入了一個生存遊戲的漩渦之中。

○○不記得入口在何處了,只曉得當我意識漸漸明朗的時候,一陣黏膩感覆蓋我的呼吸道,喘息著抬頭一看,離我約莫一百公尺的前方,灰黑色瘴氣籠罩整片樹海,綿延至視角的末端,團狀灰影在樹海之中亂竄,很深很深的灰,像是被剝掉一層存在世界的合理性,我從未看過此般色澤的生物,如果他們以生物名狀,那我這二十年來對物種的記憶必要重新整合一遍。頓時鴉雀無聲,一陣痠軟從背脊襲來,再定睛凝神時,我發現那團灰影正以每秒鐘十公尺的速度朝我的方向瘖啞前進,對奔跑向來遲鈍的我,對於這樣的疾馳顯然毫無逃開的勝算,我只能緊閉雙眼、兩短一長地深呼吸,屏氣凝神想像下一刻即將承受至極痛覺直到所有官覺被瞬間剔除殆盡。

○○心中暗自把所有雜念跑過一遍,心跳被撞擊的時候,我睜開雙眼,發現那團灰影離我竟然還有約莫二十公尺,他們是...著色不均的...人類?!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像是從潦草動畫中傾倒而出的惡臭垃圾,正確地說他們連構圖都很簡陋,沒有五官或五官不全,然而,他們正在被殺害!!我暫時整理一下思緒,姑且稱他們為虐殺者和受死者吧。受死者呈現二維的平面狀態,跟紙片沒有兩樣,他們面無表情,以飄動的方式站立,然而在他們的背後有著一陣刀光劍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神速、一秒三刀的俐落,將受死者一一削除,自然而然地,流下的血是以數位水彩暈染的方式,以曼妙的韻律在一瞬間噴蕩開來,毫無污染的餘裕,那些血一概被他們自己的身體吸收擴散,接著受死者就被自己的血液腐蝕,化成一縷縷的灰煙,倒是灰煙散去的時候,難聞臭氣迎面撲鼻令人作嘔。烏煙瘴氣間,絲絲浮現出虐殺者的面貌,他們三五成群,性別難辨,橫眉豎髮、面貌兇惡,質感精緻得恍如魔獸世界裡的人物,卻以極髒的顏色達到高飽和,有稜有角且充滿光澤,他們的上半身看起來極為精壯挺拔,卻以爬蟲類的尾巴在離地五十公分處載浮載沉。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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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向第三個年頭了,人人喚我小百合,那個泛著漁村腥臭的小鬼再也沒有人記得。
○○姊姊總說我們賣藝的能夠呼風喚雨,而我涉世未深,縱有千千萬萬隻眼睛拱著我,我也絕不認為那是來自人性的對待,也許姊姊的意思是,正因為我們不被期待為一個常人,所以我們能夠呼風喚雨。難怪我每當路經麥禾亭,眨眨眼便把那群人夫的心給捏碎,凡人應當知道天堂的代價匪淺,也無法攀越。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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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的牆面經常有不堪入目的廣告,尤其是祇園搬進這棟大樓後,紅牌坊的樂園們也紛紛入駐,牆面上不時有紅牌姊姊們的合成照或修改照,鼻孔尖得像扭曲的鑰匙孔,他們並不在意照片是否真實,只在乎它的八卦程度。整型業在這個時局已頗興,哪位好運的姊姊整得像當紅藝人,她就有至高的點播頻率,故人人莫不趨之若鶩。

○○當我仔細一瞧,發現那我所熟悉的那雙命中帶水的眼睛,而那局部放大的鑰匙孔鼻竟是出自於我,除了感到憤怒與無言,在延俊和先生身邊,我感到相當羞赧。 延俊和先生今天對我很冷淡,我擔憂他在隱藏對我的疑慮,要是又有什麼空穴來風的消息藏在他心底,恐將再度造成我的無妄之災。

○○我們一起乘坐電梯到九樓,發現這裡別有洞天,這裡像是達官顯要的天堂,傳說中的名流社會,男士們西裝筆挺頂著平整的油頭,女士們洋裝飄逸晃著流暢的捲髮,西服在這個時代相當罕見,只有留過洋的人才能帶幾件回來,而西式的髮型更是不見容於這個民風保守的社會,然而這裡是這些天佑之人的堂殿。他們的孩子在迴廊裡奔跑,就像是聖經中飛翔的天使毫無憂懼之氣。像我這樣在魚村長大的孩子,從未見過這副景象,我不禁瞠目結舌。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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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透早,姆媽和阿姨帶著初桃進城去辦點事,說是要赴幾位恩客的約,替即將遠行經商的先生們餞行,順道為初桃引薦幾位新的客人,要他們有空也來祇園坐坐。阿姨說新客人也是有頭有臉的商人,初訪京都,對藝伎文化頗感興趣,這麼做對祇園的外交也算是大有幫助,尤其是為初桃的知名度多做延續,不趕這一趟未免可惜。

○○置屋裡一時沒了大人,我跟南瓜樂得像被鬆綁的猴子,頓時鬆懈得一蹋糊塗,丟了一屋子的家事沒做不說,還偷跑到初桃的房間玩她的飾品。不亦樂乎之餘,一陣敲門聲刺醒了我們,原來是豆葉姊姊想帶我們去見見世面,草草梳妝打扮,我倆便匆匆隨行。

○○我和南瓜已是正式出道的藝伎,以我們的藝名露面時自是不能輕率,仍然保持基本的禮貌和氣質,以及我行之有年這“能劇的微笑”,在面對新面孔不但不能慌張還要表現得體,有時遇見難伺候的先生還得投其所好,在我們的地位鞏固前,總不能有自己的脾氣和個性。

○○藉著豆葉的引薦,認識了幾位先生,都常來捧豆葉的場,雖然他們滿身銅酒臭,我也只能嬌羞地用袖子拂過鼻子止住呼吸。在這個時候,中間的屏幕突然倒塌, 震起一簇粉塵,灰白殞落間,我看見兩個熟悉的臉龐。延俊和先生和董事長碰巧起身離去,我羞得把臉別過一旁,在我喘悻之時,豆葉做主讓我離去,並要我和延俊和先生說一會兒話,讓他安心且明瞭我現在的狀況,我們走著走著,就進入了“電梯”。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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